《沈阳建筑大学报》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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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书信拥抱你

□ 建环16-3 廖一璇
   期次:第660期      查看:27   

    我与书信的相遇大概是在多年前的某个午后,父亲手拿一个包装精美的信封,在家门外告知我那是堂姐的来信。我欣喜万分,在书桌上将信纸展开,细细品味着堂姐写的字句。
    从前车马很慢,书信很远,友人总是在信开头处写着“展信佳”,落尾处写着“祝好,盼复”的词句,寥寥几句,思念与期盼被浓缩在笔墨之中,在邮差的运送下,送到所念之人的手里。
    堂姐在离小镇车程几小时的城里念高中,她在忙碌的间隙提笔写下了给我的回信。信中堂姐回忆起离家前的那晚,树影摇曳,蝉鸣不绝,我缠着待在家中的堂姐去小镇的街上散步。沿着河岸,我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。“姐,你快看天空,星星都好漂亮啊,还有水流咕咚咕咚的!”许是被我的快乐所感染,堂姐的笑容渐渐明朗。“妹妹,你大概不知道,那时的我心情很低落,但在那天夜里与你散步后,我的心情却意外地好了很多。”短短几句话语,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我的心里,泛起层层涟漪。南方阴雨连绵的天气之中,我端正地坐在书桌前,斟酌着语句给堂姐回信。我认真地贴上邮票,在父亲的陪同下,穿过小镇去邮局寄信,在邮局门口我踮起脚尖,将薄薄的一封信投进绿皮邮筒之中。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年幼的我就在期盼回信的热切中,奔走往复在邮局与家之间。而每封书信都被我用心存放到收纳箱中,信纸也随着时光的推移越摞越高。
    四季轮回,思念可在书信之间远送,陪伴的爱却在书信之中显得愈发厚重。
    那时我尚且叛逆,与母亲常常一言不合便大声争吵,母亲很多时候看到的都是我摔门而去的背影,独留母亲一人在屋中落寞。年少的心总想去看更大更远的地方,而母亲总是想让我先安稳地学习。摔上房间的门,我躲在房里生闷气,夜幕降临,平复心情后,平日母亲对我关切的种种情景浮现在眼前,无尽的懊恼霎时涌上我的心头。我拿出信纸,泪眼婆娑地写下对母亲的真切言语,“对不起……”泪水打湿信纸,晕开一圈墨迹,那几个字变得模糊,可我变得格外坚定,“妈妈,抱歉,还需要请你给我多一点成长的时间……我爱你!”密密麻麻的字迹遍布信纸,我郑重地将信纸折叠后装入信封,贴上邮票,再次投入熟悉的邮筒中。
    我未曾得知母亲是在何时收到那封信,只不过偶然翻衣服时,在衣柜深处我看到了那封熟悉的信。我与母亲的小摩擦依旧不断,但当我开始尝试心平气和地与母亲表明自己的想法时,母亲总会一改往日严肃的神情,变得格外温柔。就这样,那封信依旧静静地躺在衣柜深处,而母亲与我在悄然间却变得越来越亲密。
    我一步步行走,书写的笔尖与时间轴重合,一点点填补遗憾。
    在父亲离去的多年以来,我给父亲写了不计其数的信。我偷偷抱怨父亲缺席我生命之中多次重要的时刻,“你看呀,你走了这么多年,我高考时你不在我身边,以后我嫁为人妻时你也不会在我身边,我为人母时你也不会在我身边……”偶然取得令自己欣喜的成绩时,我继续提笔写信,“你不在的这些日子,我觉得自己变得足够坚强了呢!不知道你会不会这样认为,会为我骄傲吗?”伤心难过时我还会提笔,“最近有点不开心,你要是在的话我好想抱抱你,抱一抱就什么事都没有了。”我前行的脚步不停,“不知道你在另一边看着这样的我会是怎样的心情?你的女儿在慢慢长大呢!”
    有人曾说:拥抱是阳光晾晒过后的衣服褶皱,是依迹可寻的发尾清香,是你与我多年山海阻隔亏欠已久的温暖,是落在我耳边的字字句句。在我成长的时光中,那所谓“见信如晤”的书信不断被寄出。其实我知道,在台灯下,堂姐在宿舍掏出我寄给她的信细细品味,母亲在床上展开信纸仔细阅读,昏黄的灯光映在她们脸上,她们的眼神渐渐变得温和,而在另一个世界的父亲也一定收到了我的信,或许会在某天的梦中,父亲抚摸着我的头对我温柔地说:“女儿长大了,爸爸很开心!”那些包含我所有心绪的几张信纸就这样越过山水,越过心间,在时光里沉淀,化为轻轻的拥抱,拥抱着他们,让一切在岁月与情感之间酝酿,如酒醇厚飘香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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