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沈阳建筑大学报》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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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敢敲的门

□ 工程15-4 王一航
   期次:第646期      查看:27   
    用母亲的话说,“你这么倔是像谁啊?”我小声嘀咕,“还不是你生的。”每次在激烈地争吵后,我都趁母亲没回家前去家西边的坡上走走,一路啜泣却一脸倔强,愤恨地与自己对抗,路过飘着炖鱼香味的门前,路过晾着校服的门前,路过和我一样啜泣不停的女生家门前。我想敲开这一扇扇门吃个大锅饭,聊聊家常,问那个女生为什么也在哭,可我不敢,这些门后有他们的生活,他们的生活同样有不敢敲开的门。
   
我有一扇不敢敲开的门,门后有我不忍再注视的人。多是艳阳天,少有阴雨,记忆中在吴奶奶家吃晚饭、度过周末的时光都是好天气。我小学时父母忙,被送到小饭桌的记忆占据了我大部分童年,幸运的是,我遇到了吴奶奶—小饭桌的老板兼大厨。她在我磨红砖玩过家家时陪伴在我旁边,她在树荫下等着我完成功课下楼跳皮筋,她让我跟在身后学她走路,她总是给我开小灶、在儿童节给了我最多的果冻。那年她65,不太健朗,听收音机买假药,还能和吴爷爷扯着嗓子吵。我喜欢在风吹来时攥住她的手,那双像核桃纹路褶皱的手。小学毕业后我松开她的手去了很远的地方读书,多年后我曾经多次故意绕到奶奶家楼下,却再也没遇到过拿着蒲扇的佝偻背影,我试图望穿二楼的玻璃,却也没看到过露着假牙的笑容。我不敢去问她是否还健在,不敢去想她是否还记得那个曾经紧紧粘在她身边的孩子,可是我清晰地感受到那天脸边吹过的风,似乎依稀存留着奶奶的味道。
   
我有一扇不敢敲的门,门后也许是责备,也许是欣慰。中国人心中的父亲总是山的形象,替你遮风挡雨,又很难跨越。我的父亲也是这样,嘴很大,笑起来有点丑,但我喜欢并时常期待看到他的笑容。他严肃时可帅气多了,但我又不敢再去多看几眼。我对父亲没什么印象深刻的回忆,小时候,他常让我坐在车把上,酷炫无比,但他一生气,我就会把所有与他的快乐时光忘个干净,所以直到大学我都不愿意与父亲多说话。是从他轻描淡写地说长了很多老年斑、白发成片时我才意识到,父亲也会老,能与他相处的时光已经没有多少,保持一家之主的威严他也许会很累,只是这些,我都不敢告诉他。前些日子他来沈阳开会,微信我一张图片,是得了当地的优秀员工奖,附上“只有我得了呢”。我想起曾经获奖的我也和他说过同样的话,我知道,父亲真的老了。那些父亲带着我打游戏、逛胡同、吃串的画面竟一幕幕浮现在眼前,那时脸边吹来的风,是父亲专属的温暖。看来,我该去敲开这扇门了,门后一定有等候多时的微笑和拥抱。
   
我翻过西边的坡,路过各式各样的门,饭菜香浓郁,欢笑声连连,门后的故事每天都上演。似乎我已想好,有些门不必再敲,有些门敲开后会有惊喜。这时我敲开了家门,母亲洗好了水果,等着我回来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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